空辽寂静昏暗的训练场上，没有得到回应的少女，继续挥起了剑，直到原本就已显得摇摇欲坠的身子再也撑不住。
她拖着仿佛随时会倒下的身子走进公会酒馆，燃烧过后显得暗淡不少的红瞳扫过那些正大吃大喝的冒险者，不理会其中某些人不知真假的邀请，找了个角落坐下。
点了份最便宜的烤肉后，将挂在身上的水壶取下想喝上一口的时候，发现里边的水早没了，只能舔了舔火热干燥的唇。
在她等待的时候，有人端了一盘烤肉上来，她没有吃，因为那人坐在了她对面，是个年纪很大胡子很长的矮人。
“只要能把这盘肉吃完，你以后在店里的消费都可以免单。”
少女低头看了看盘子里的烤肉，那不断有热油冒出正滋滋作响不断引诱着她食欲的烤肉，她这时没注意那散发出的热气并没有那外表同等的香味，而是看向老矮人。
“您是？”
矮人回道。
“这个店的厨师长。”
少女在冒险者公会也待有一段时间了，这酒馆也来过不少，但她从没有听过这一号人存在，下意识四周看了下，发现喝酒那些冒险酒有意或无意的注意着她这里，但有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小侍女眼中看到抹像是期盼又是鼓励的神色。
少女犹豫片刻，还是切了一块放进口里，没有味道，没有口感，还没嚼两下，就被不听使唤的舌头卷入喉中。
少女放下刀叉，原本训练后就显虚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因为此刻她的胃在翻滚着，闹腾着。
想吐。
这是少女在这一刻的感受，有过艰苦生活生活经历的她从来都把进食当作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但她把这一小块肉吃下后，只觉得恶心，恶心到了极点，意志坚定的她终究没有一吐为快，甚至还压下了干呕。
“还能吃吗？”
少女还没缓过劲来，便听到这询问，她再次把目光放到矮人身上，她有一种感觉，这个老矮人问的是自己，但他更关心好像却是那肉，仿佛她摇头后，就会把肉端走，问道。
“这是什么肉？”
矮人回道。
“能让人吃饱的肉。”
少女犹豫问道。
“什么人？”
矮人说道。
“任何人。”
少女沉默，好一会后，她拿起刀叉，小手有些颤抖的，再次切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嚼了没两下，又莫名滑进了她喉里，接着反胃恶心重新上演。
少女沉默，好一阵后，又切了一小块放进口里，这次她有点不敢嚼，只是含着，可含着含着不断分泌的唾液加舌头又将其带入。
少女沉默，许久没动。
“我有一个朋友，他吃这烤肉的时候，是猛的将一整块吞下的，或许你可以试试。”
少女一动，闻言看去，说这话的是不远处一桌上的一个冒险者，也是那个从她熬夜训练后每天都邀请她过去和他们一起吃的冒险者。
少女低头，看着那烤肉，已经有些凉的烤肉，或许有那冒险者的原因，或许也有长痛不如短痛的想法，她切了大大一块就塞入嘴里。
接着，她就吐了，是的，真的吐了，只是还没吐出的时候，她的目光瞥见那个眼神有了一丝波动的矮人，那一刻不知她是怎么想的，或许想都没想，她伸手捂住了自己嘴然后再次咽下，如此反复。
这一刻，很多人动容，店里所有清醒的人，包括矮人，也包括一个在门外的青年。
……
少女趴在那盘还剩不少的烤肉前，埋着头。
许久。
少女的身子从轻颤到失力滑落倒下。
“纱。”
矮人叫了一声，其实没有这一声，那小侍女也已跑到少女那将她滚烫无比的身子抱起扶住，接着带往酒馆店员们的休息室。
矮人现在表情很复杂，就像纠结着什么复杂的问题，直到一个青年走到少女的位置上，两三口将其吃下。
矮人笑道。
“你不是说不想吃这肉了吗。”
青年说道。
“不好浪费，还有你说是把这肉吃完，没说谁吃。”
说完，青年向旁边那一群冒险者围着一个冒险者狂揍的位置走去，并听着不断响起痛呼。
“我是实话实说呀！”
“……”
“我也是为她好呀！”
“……”
“我错了！”
“……”
“洛，救我！！”
……
……
痛宰了某人一顿的洛来到旅馆
老板还是那个老板，为什么知道他是老板，因为第一天来这住的时候就听到有员工亲切熟昵喊他，至于为什么他一个老板每晚都在店里，谁知道呢。
洛今晚又要了一桶冰，老板就给了他一桶冰，把冰泡成热水后，洛没有喝药剂直接躺下，而后进入深眠。
……
少女醒来的时候。
她感到很精神，甚至从没觉得这么精神过，而且身体很舒爽，这些天积累的疲倦一扫而空变得像是羽毛一样。
少女这才想起睡下前，准确说晕却前的事，不是自己的丑态，而是那个矮人，已经那盘想起还是觉得很恶心的肉。
少女不是笨蛋，她很快想通了很多东西，红瞳中渐渐充满了感激。
“呀，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今晚要请假了呢。”
少女看到了小侍女，也注意到自己躺在一间不大的房子里，不过各种家具俱全，小玩意挺多，而自己占据着的里边唯一一张床。
接着她闻到一股刺鼻我味道，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而且习惯了身子的轻松后，现在也感到了其上附着的油腻，既因为汗渍，也有些别的。
……
少女从一长栋像洛前世宿舍楼的建筑走出的时候，她换了一身衣服，是和旁边小侍女一样的围裙短服，只是略显湿润的红发上没有戴配套的头箍。
这栋楼居住的大多数公会酒馆的员工，离公会也没有多远，两人正在月下结伴而行，是的，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而且月亮还升得有些高了。
“这套衣服就送你了，你也看到我那全部都是这种衣服，其实都是酒馆免费提供的，你不用太在意，等你原本的衣服干了，我再拿过去给你，或者你来我这拿也行。”
两人聊着，主要是小侍女在说，少女在听，就这么来到公会酒馆，但没见到矮人厨师长，也得知他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不常来。
……
少女穿着侍女服到了训练场，开始训练，是的，就这么穿露着胳膊露着长腿的短服训练，这么迫切有两个原因，一是时间不多了，二是她有些期待自己身体的变化。
可训练一阵后，当她的身体感到疲倦的时候，遗憾的发现，自己的身体还是原来的样子，还是很多地方堵住那样，没有丝毫的改变。
遗憾仅是遗憾，训练还是继续，甚至更加的投入，拼了命一样，不是自暴自弃，而是一开始所说的，她时间不多了，或者还能供她的选择不多了，准确说，从那晚后她只剩一个选择，她可以心安理得的选择。
房子她不会卖，毕竟那并不是正在属于她，她能卖的东西从来就只有一样，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尽力去提升那本质上的价值。
……
月亮不知不觉滑过一个很大的角度，还没有休息过的少女首次停下，走到训练场边的草地坐下，拿起水壶灌了几口水，低着头揉了揉双臂和双腿。
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少女身前，一个全身脚都笼罩在黑衣里，脸上还戴着个无纹无孔面具的身影，也如幽灵般的身影。
少女僵住了，完完全全的僵住了，因为她事先并没有察觉到有人到来，她那唯一的天赋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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